《一夜大閘蟹,很多「那些年」 》
又到了食大閘蟹的季節了。聽說今年的冬天來得比往年遲了點,很多大閘蟹還未夠肥美多膏,市面上售賣的可能是「打針蟹」或「食藥蟹」。但無論傳言是真是假,為食一族「有理無理,食咗先算」。大閘蟹宴地點,往往都是我家。朋友都說:「妳一個人住,用不了整間屋,食不完所有零食,我們來幫妳善用資源吧。順便打幾圈麻雀,幫妳打旺主場,增添生氣。」好吧,無論你們用甚麼藉口,難得本小姐最喜歡熱鬧,即「去馬」 ─ 訂蟹!
準時七時半開席,六人圍著餐桌,一邊努力地拆蟹,一邊談談近況。是夜人物是多年沒見的中學同學,話題當然多得很。有的談談事業,分享「那些年」我們曾一起計劃的發達大計:發明一部電動麻雀機,為打麻雀的人省回洗牌的時間!當年還未夠十八歲的我們當然覺得自己能夠想出如此建議,簡直比發明太陽能電筒的人還要偉大十倍。結果十五年後的今日,電動麻雀機很普遍,但不是我們發明的。。。今天的我們,有的是國內大廠家、鐘錶設計師、人事部經理、公關部主管、補習名師。對於「發達」的定義,隨年月增長,人生經驗多了,發現金錢上的富足,還是遠遠不及「心中富有」來得更重要。
有的談談婚姻,分享「那些年」我們一起追求的理想伴侶:身高六尺半、胸肌發達、極靚仔、有錢人、聰明醒目有才華。結果十五年後的今日,我們現任或曾擁有過的另一半是:五尺半、瘦弱或超肥、樣貌平凡、收入穩定、思想正常。對於「理想伴侶」的定義,大家似乎真正的覺悟了:靚仔及有錢人較大機會花心及出軌、太聰明的人多喜歡說謊隱瞞真相。與其在愛情上得到短暫的快感,寧願踏實的找一個誠實可靠的伴侶吧。﹝如把這番話轉告當年的我們,又有誰聽得入耳?正所謂「當局者迷」,很多覺悟都要先經過一輪人生體驗的啊。﹞
蟹宴後最精彩的節目,非「睇舊相」莫屬了。翻開幾本厚厚的相簿,看看當年誰最「薯嘜」,我們「那些年」的髮型,大多都慘不忍睹,為此我們大笑了半小時。跟著便是玩「認人遊戲」,看誰能最快成功說出其他同學的中文全名。記性最好的我,徹徹底底的輸了。究竟那是誰?記得姓氏但忘了名字,記得名字時又忘了姓氏。但現今的學生們沒此煩惱,因Facebook會自動地為你記低每一個。
看著全班合照中坐在第一排的老師們,我們一個一個的談論起來。每個「那些年」的導師都有其特徵。我們指著當年的英文老師,六人的評論一致。每次聽到她遠遠的高跟鞋的「咯咯」聲,全班即安靜下來,極速的乖乖拿出英文課本準備上堂。每堂也是戰戰兢兢的,當被她點名起身答問題,不容許有「不經思考便亂答」的可能性,否則下場將會很慘,放學要被接見訓話。她那極嚴肅的樣子嚇怕了每位同學,我們幾乎未見過她笑,每堂都如活在戰場上。十五年後的今日,我們再來投票,當年「最驚嚇的老師」是她,結果今日「最值得感激的老師」居然亦是她。對!我要感激她當年在堂上的專業、教學的認真,令我對英文產生興趣,潛移默化地令我很投入今天的教學工作。感激母校的Miss Lam。
或許在這世上,你身邊有一些人,對你無條件地付出,默默的影響著你,但不被你發覺。多年後,你才知道他們的重要性,懂得要逐一道謝。多年後的我,又能否有幸成為你「那些年最值得感激的老師」呢?求求你,至少起碼記得我全名是「Mia Wong」吧!
2011年某日